黄盖湖我的家乡!黄盖之家
标题: 难忘当年出行难 [打印本页]
作者: huanggai 时间: 2020-6-11 01:14
标题: 难忘当年出行难
难忘当年出行难
作者:高显金
我的家乡黄盖湖,解放前属湖北嘉鱼县,1949年7月划归湖北省蒲圻县(今赤壁市)代管,1950年7月并入湖南省临湘县。在这两省(湘、鄂)三县(临湘、蒲圻、洪湖)毗连、江河湖汊错综、芦苇泥潭遍布的偏远湖洲,脚能走过的地方就是路。人们购物、交易、看病的主要去处就是上水隔江15里远的洪湖县新堤镇(解放前属沔阳县),进出往来的交通工具就是人力木帆船。
1959年冬,临湘县地方国营黄盖湖农场建立后,境内的干部职工探亲访友基本上是步行,个别人也走黄盖湖水路出行。因当年绝大多数乡镇不通公路,所以就不谈有汽车一说。家住京广线铁路临湘以南的人们回家过年,为了能达到既赶时间又省钱的目的,他们往往都是一大清早就起床出发,肩挑背驮步行60多华里赶到蒲圻县赵李桥镇再搭火车取道回老家与亲人团聚。
1961年黄盖湖农场上收属省管后,干部出差、开会到省城的机会就多了,相比以前去临湘办事就远了许多麻烦也多了不少。如果当时没有一双铁脚板,面对没有交通工具的年代所有的工作都将无法开展。以下是我当年亲身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时间虽然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但这些难忘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不能忘怀。利用退休闲暇之余提笔将这些人生片段来个往事再回首,也算是对家乡交通发展历程的一个见证与回眸!
今 天 只 需 半 天 的 路 程 当 年 走 了 四 天
1965年5月24日,省农垦局在大通湖农场召开全省棉花生产区负责人会议,当年农场安排我代表万亩高产棉花种植区的双洲和新洲两个队出席。那时全省十三大国营农场都分布在偏远湖区,省里的会议通知一般要提前一星期发出才有可能传达到位。记得那年我不满十九岁,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出远门,接到会议通知后我立马开始做参会准备,测算好旅途所需时间后,提前四天出发才正好赶上了开会时间。当时,农场到蒲圻县不通汽车,到蒲圻火车站需走100多里的山路,故而只得改走水路到岳阳搭火车。 第一天,我从铁山咀场部动身步行到长江边搭乘小木船前往洪湖,时值农历四月,天气变化无常,当木船行至江心时忽然大风骤至,“浪起艄公呼稳坐,琼花朵朵扑面来”;渡船在老船夫的奋力把控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江中颠簸前行,终于平安将大家送到了长江对岸的洪湖县。惊魂未定的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便匆忙赶到轮船售票处排队购买到岳阳的船票。以前洪湖到岳阳的轮船每天只有一班,而且没有直达航船。岳阳、洪湖都是长江航运开通的汉沙(汉口、沙市)航线上的两个停靠码头。因为是过路航班,这个地方又正好在起始航线的中间段。所以,不论是从洪湖来去其他地方都必须等到深夜航班到达后才能上船。若是冬季枯水季节,靠洪湖一侧的长江河道因泥沙淤积部分河床裸露,稍微大一点吃水深一点的船只都时常遭遇搁浅不能行驶,因此这些船只只得改道靠临湘江南公社一边的长江通行,码头候船室便成了中转站,所有旅客都只能靠小船分批摆渡到江心的沙洲上再转上汉沙班船出行。为了保证旅客安全夜晚的摆渡船停摆,码头工作人员必须在白天将乘客送到沙洲上集合,一直在临时搭建的芦苇棚中等到深夜航班的到来。严冬的江心沙洲北风凛冽寒气逼人,旅客们在四面透风的芦苇棚里冻得瑟瑟发抖,实在熬不住的人们就只好花三毛钱租床既黑又臭的被子包裹着御寒,这样虽然暖和一点但又少不了被臭虫叮咬的烦恼,顾此失彼总让人不得安宁.....。
轮船通过下半夜时间的航行,第二天早上,便顺利抵达岳阳楼码头。由于信息闭塞物质匮乏,绝大多数人连计时的手表都没有,根本把握不准所乘火车的车次与发车时间。因心中无底又唯恐错过了去长沙的火车,我顾不上吃早饭,一下船就一路小跑赶到位于先锋路的岳阳火车站,一口气买好票直接上车就走。中午时分火车正点到达长沙火车站(原来在五一广场附近),出站后便直接去长沙市桂花井11号(原陶峙岳将军公馆)省农垦局招待所报到。在此稍作休息后,夜间12点再统一到长沙客运码头乘船,经过12个小时的航行第三天中午才到达南县茅草街。上岸后再步行18里路到大同闸码头入住一晚。第四天早上,搭乘会务组安排的机帆船到大通湖农场场部,也就是现在的益阳市大通湖区河坝镇所在地。
回想起开一天会路上要劳累奔波四天才能到达,估计现在的你我出钱请人去可能都不会乐意,殊不知今天的方便都源自于过去的磨难。
火 车 站 长 带 我 免 票 上 车
故事发生在1971年“9.13”事件后,因为林彪反党集团重大事件还没有正式向国内外公布,对于广大群众来说还处在一个相对保密状态。全国上下形势异常紧张、政治气氛神秘严峻。
10月的一天上午,岳阳地区行署办公室下达通知,只说要农场马上派人参加当天下午在岳阳地委召开的紧急会议(会后才知到是传达中共中央关于揭发批判林彪反党集团“571”工程纪要的文件)。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步行、走水路都无法及时赶到,只能走蒲圻县搭火车前往。到蒲圻县火车站有一百多里山路要走,靠步行要一天时间,怎么办?这是个政治任务出了差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无奈之下只好拿介绍信请农场机务队派车支援。接到请求后,农场机务队第一时间调配了一台丰收35型轮式拖拉机,去掉后面的大拖箱,让司机开着车头火速将我送至蒲圻火车站。到达车站后离发车时间最近的161次列车只出售衡阳以远的车票,不论我如何说情解释售票员就是不卖到岳阳的车票。无奈之下我拿介绍信找到了值班站长,他仔细看了一下介绍信,再瞅瞅我焦急的神情,便一声不响地通过内部通道直接把我带上了火车,并跟随车乘务员耳语了几句之后便下了车。乘务员随即把我安排到自己的值班间坐下,之后还吩咐乘警到岳阳后送我出站,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还是那个纯真的年代简单实在!
105 分 钟 步 行 30 里
1971年11月的一天,接中共岳阳地委办公室通知,农场党委安排我当晚赶到临湘县参加一个紧急会议。当时,全国正处于揭批林彪反党集团罪行的重要时期,地委为了将中央一系列相关文件迅速传达下去,采取了分片包干传达的方式,并将黄盖湖农场纳入临湘片区开会。上午9点我还在铁山咀场部机关办事,收到开会指令后我在想:如果西出洪湖搭船过去,虽然最近但白天没有航班;东出蒲圻乘火车,下午经过蒲圻站南下的火车又都不停临湘。为了不耽误开会,无奈之下只有选择徒步南行到源潭公社再搭车去临湘。几番周折后,12点中才来到横河堤新建渔场。当年临湘以北只有源潭通了客运班车,按冬季客运时刻表,源潭回临湘的末班车是下午2点发车,换言之就是下午2点前没赶到这里,当天就没有去县城的车了,余下的路程就必须全程徒步,这样势必会完全错过开会时间。横河堤到源潭当年没有通公路,两地间只有一条30里长的崎岖羊肠小路相连。30里山路必须在2个小时以内走完,这事摊到现在可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对于那个一没公路二没车辆的年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在这个节骨眼上时间就是命令!在没有半点退路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靠步行来完成这段路程。当时我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辜负领导的重托,再苦再累困难再大也要完成这个光荣任务!于是,我勒紧腰带、搂起袖子、背上挎包、带着干粮开始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急行军。由于急于赶路全然顾不上一路密布的野草荆棘,高低不平的山路几次都差点摔倒。“加油!加油!加油!”为了能坚定必胜的信心,我边走边心里给自己不断的鼓劲。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趟源潭开往临湘的末班车终于被我提前15分钟赶上了。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登上大红色的客车时,仿佛有一种运动员走上领奖台的感觉。虽然全身汗流浃背、两腿发软、脚上打起了血泡、双臂被荆棘划满了血弧印......这些痛苦都被赶上了末班车的喜悦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是临时通知的紧急会议,时任临湘县委书记的董志文同志没有料到交通如此不便的黄盖湖来参会的同志能准时赶到,他非常惊奇且异常佩服。因此,会后董书记还特地亲自过来送我到县委招待所入住,并勉励我努力工作争当一名社会主义建设的有为青年。
地 委 书 记 赤 脚 推 车
1978年夏,时任岳阳地委书记的张月桂同志来农场视察工作。在返回岳阳途中车被陷在了乘(风)铁(山嘴)公路的小星岭路段,该路被农民跨路放水灌溉农田而损坏了。司机想侥幸涉水通过却一不小心车轮滑入了烂泥坑,当时他猛踩油门试图靠加速惯性冲过去,没想到发动机呜呜作响车轮像风车一样高速转动车身却我自岿然不动。这样持续了约半个小时,司机急得满头大汗,随行人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此时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同车的领导身上,大家都想看“月爹”要如何处理。只见慈眉善目醇厚可亲的书记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笑嘻嘻地安慰道:“不急,不急,不就是车陷住了吗?我们下去推推就是!”,说时迟那时快书记带头跳下车脱下鞋子圈起裤腿赤着脚开始推车。张月桂书记边推车边大声喊:“一、二、三!一、二、三!”,可能是车上的人下来后车负荷轻了再加上书记亲自上阵的原因,几个回合下来车就被推出了泥坑,不到10分钟就解决了战斗。这件小事虽然过去了40多年,我时常在想革命工作不也像这次推车一样吗?不论干什么事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发动群众联合大多数才能实现共享共赢。
地委常委和农场党委书记都坐过黄盖湖的机帆船
1971年5月,岳阳地委常委刘泗元同志到农场指导工作,那时农场还没有通公路,地委的专车只能停在源潭人民公社,农场党委决定让我带一艘23吨的机帆船前往接领导。到指定地点接到客人后,我们的机帆船顺源潭河进入黄盖湖,过犀角湾后再进入湖南、湖北两个黄盖湖农场的分界河----清水河。沿河经过群英、天鹅、新庄队最后到铁山咀场部食堂下面的简易码头上岸,来去费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用机帆船圆满完成了接运领导的任务。
同年6月19日,新任农场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农场第一次党代会后任党委书记)刘时东同志到农场上任。考虑到我有水路接人的经验,党委决定再次由我带船前往源潭接新来的领导。这次接人可没有上次那么顺利,上次地委领导她们一行是专车到源潭,整个街上只有一辆红色公共汽车和一辆绿色北京吉普(当时称官车),非常显眼我一上岸就看见了,所以很轻松就找到领导们。这次要接的人领导只告诉我是位40左右的中等个子湘阴籍男人叫刘时东,仅此少得可怜的信息。当时不像现在有手机可随时联络,连个打固定电话的地方都没有,仅凭这点描述在一个陌生的区域去寻找目标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尽快完成任务,我在源潭街上从南到北从北到南来回找了几遍也没发现要接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呢?人上哪去了?就在我纳闷找不着人的时候,突然一个戴着与当地人不同式样斗笠的人走进了我的视线(本地人都是侧看是三角型尖顶的斗笠,此人戴的是圆顶面包型卷边斗笠),我马上穿过人群快步走到此人身边开口问:“请问您是刘时东主任吗?”对方用一口湘阴话回答道:“是呀!我就是刘时东”。我连忙激动地说:“欢迎,欢迎!我是黄盖湖农场专门来接您的小高”。几句寒暄之后便带着主任上了我们的专船。在来的船上我心中就勾勒出了刘主任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背着黄挎包,穿着中山装,左上衣口袋别支钢笔......,见到本人后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原来呀!刘书记刚从“五七”干校(专门批斗、改造干部的地方)出来,穿一身劳动服,戴一顶蔑斗笠,全身黑瘦满脸憔悴,与普通农民没有两样。正因为他的打扮与农民没有两样,害得我多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说,到头来还落了个满大街找不着人的笑话。
一 个 真 实 的 小 插 曲
洪湖长江江心沙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是那个只讲阶级斗争的年代,防范非法流动人员的一个重要卡点。一次,时任农场党委书记的田宝林同志要去省里开会到此搭船(山西籍南下干部行政14级),开船之前有两个戴红袖标的值勤青年在进行例行巡查,见到衣着随便包裹又多且操外地口音的田书记,便怀疑其不是“流窜犯”就是“投机倒把分子",欲将他带走盘查。 在此等候了七八个小时好不容易马上就要登船的时刻遇到这等插曲,弄得田书记心急如焚哭笑不得。抗日敌后武工队队长出身的他自知此时什么样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浪费时间。于是,他灵机一动从腰间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好的物品对年轻人说:“为防止意外,麻烦小同志帮我把这个铁东西保管好。”他们接过物品打开红布一看,啊...!竟是一支锃亮的驳壳枪!两位小青年先是一惊,回过神来一想这是遇到大干部了,当即连连向田书记低头认错请求原谅,并主动热情像勤务兵一样把田书记送上船,还帮助把随行包裹行李提到客轮指定位置安顿好,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跟田书记道别。真是无巧不成书,田书记的这段偶遇,曾好长一段时间被人们编造成茶余饭后的美谈佳话四处传播......。
回顾建国70年来家乡交通建设事业的飞跃发展,我们踌躇满志感慨万千。今天假设再从黄盖湖出去,南到临湘、岳阳、长沙;北去赤壁、武汉、北京;与之相连的柏油路就有三条:最江(最南坡、江南)县道、301省道和赤洪(赤壁、洪湖)高速。如果取道京广铁路、武广高铁、京港澳高速、杭瑞高速、107国道乃至岳阳的三荷机场等,即使是最远的换乘通道都可以轻轻松松在两个小时以内搞定。昔日出门首选的长江水道,今天则成了人们休闲观光的旅游线路。另外,即将竣工通车的赤壁(太平口)长江大桥,离黄盖湖铁山咀仅3公里之遥,到时候去洪湖、仙桃、沙市从黄盖湖任意地方出发,半小时以内便可以全天候畅通无阻的跨越长江天堑,真正实现了“千里江陵一日还”之梦想。以前队与队、组与组之间的通道稍好一点的是机耕道,其他都是羊肠小路。现如今在党的“村村通”惠民政策的帮助下,全部都将以前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泥巴路改造成了水泥路,其中村与村之间的主干道还全部提质成了高标准柏油路,用路网如蛛网四通八达来形容现在黄盖湖的交通状况一点也不为过,“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百尺竿头我们当与时俱进更上一层楼。衷心祝愿我的家乡黄盖湖的各项工作都能随着交通建设的蓬勃发展更加蒸蒸日上、广大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在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得到更进一步的升华!我坚信!人杰地灵之黄盖湖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附注:作者高显金,系原国营黄盖湖农场党委委员,现任中共黄盖镇老干支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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