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拾趣丨别离才“伊始”，思念已“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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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拾趣丨别离才“伊始”，思念已“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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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才“伊始”，思念已“遍地”


端午时节，是远方游子归家的时候，我亦不能免俗。
带着老婆孩子，回到了湖南的最北边一个镇……临湘市坦渡镇，一个骑着牛就能到达湖北，说古老赣方言的湖南小镇。
老家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是情系我一生的牵挂和冲动。终于，我带着一颗从未忘怀的心和感恩之情回来了，纵然天涯海角，一路颠簸辗转，久违的心与愈加明媚乡容相拥相融。
朴实清亮的景致已不再是昨天的迷蒙和记忆，含愁的乡恋醉了一轮孤月，故乡的原风景，是我放不下又回不去的记忆，是捧在手心却又放不下的岁月，这风景，这记忆，将暖暖陪伴我一生、一世。也将雕刻的风景挂在城市的星空，让我在孤独夜空看到一轮明月。
不管她有多遥远，我都可以触摸夜空的美丽和身体。温热我尘封的旅行，激励我一路前行。
记忆深处的那条老牛


从长沙一路向北，到羊楼司金鸡收费站下高速，是中国竹乡羊楼司。再往前就是魂牵梦绕的故乡了，一路上竹林掩映，远处是高耸的群山，两旁是被拾掇得齐整的田，像一面镜子，只等插秧。一个老农吆喝着牛，犁着田，久违的农耕图景，久违的老水牛，牵动着我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跟父亲下田去劳动，父亲心疼我与弟弟，都是把我与弟弟抱在牛背上，让我们骑着牛走。有一次，这个牛走到了水塘边，水牛想喝水，突然，这个水牛就把头一低，伸到了水塘边，没有反应过来的我与弟弟，就像个滚筒一样，滚到了水塘，差点淹死。
还有一次，在平头山中咀湖边放牛，想趁父亲不在，偷偷摸摸下河游泳，又怕父亲发现打屁股。于是，就把衣服脱下来，挂在湖边小树丫上，光屁股跳到了河里游泳。游完泳，回到岸上，发现挂在树上的衣服不见了。没有办法，只好躲在树丛中，待到天黑偷偷摸摸回家换衣服穿上。并且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不敢告诉父亲，也不敢问是哪个把我的衣服藏起来了，老老实实的吃饭，睡觉。


第二天，去湖边，把吃草的水牛想换个地方继续吃草，突然发现，这个水牛边上有什么东西……走近一看，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我的衣服与裤子!居然是水牛吃下去了，经过一个晚上的反刍，水牛因为消化不了衣服，只好把衣服又吐出来了。这个故事，我常当成笑话讲给女儿听。
后来，我的老水牛死了，渴死了。
一个夏天，天气特别热，外面那个知了在“热呀热呀!”地鸣叫。
因为母亲生病在临湘住院，父亲要去照顾母亲。父亲临走的时候，把家里唯一的最宝贵的财产、农民的命根子——老水牛交给我来照顾，并且告诉我，老水牛其实也不用怎么管，就是系在后山上，白天让牛吃草，中午与晚上记得给老水牛喝两次水。
我信心满满的回答父亲，请他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没有想到，父亲一走就是3天，一回来就问我老水牛呢?我才记起，老水牛还被我系在后山的草地里吃草呢。每天喂水的事早已经忘记到脑后面去了，父亲赶紧跑到后山，一看，老水牛还系在小树上，只是已经奄奄一息，父亲赶紧给牛喂水，三天没喝水的老水牛一下子被水撑死了。父亲当时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得嚎啕大哭。
家里唯一最宝贵、最值钱的老水牛死了。这头牛在当年可以卖800元，而当年100斤稻谷应该是20元。
水牛终究会被机器取代，不过，我们这一代关于水牛的记忆怕是难以抹去了，那是故乡，也是与这方土地有关的美好童年。
黄盖湖、龙源水库、茶园，被忽略的故乡风景


如今长沙到临湘市坦渡镇不过3个多小时车程，水泥马路一直通到村里。还记得学生时代，去顺着尘土飞扬的马路到县城，骑车要四五个小时。像我一样的坦渡游子们，当年是多么努力想要逃离故乡，走向城市。而如今，又是多么热切地想要回归故乡啊。
“这里为什么叫鸡公岭，那里为什么叫平头山?”年幼的女儿总是问题不断，这时才发现，我答不上来。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的审视过故乡，我们总向往着远方，到各处旅行，却往往忽略了故乡的风景。
下午，跟友人一起再次来到黄盖湖、平头山，才第一次听说了关于平头山的故事。


黄盖湖自然容易理解，东汉建安13年(公元208年)，曹操、孙权、刘备在赤壁进行三分天下的大战，东吴老将黄盖在此操练水军，所以叫黄盖湖。而平头山则源于神话故事，相传远古时代，一个神仙姐姐，挑着一担土，走到了坦渡镇这个沿黄盖湖这个地方，没有想到公鸡已经打鸣，天已经亮了。神仙姐姐没有办法，只好放下肩膀上的一担土回天宫复命。这担土，两个箩筐，一南一北，自然神奇的形成了湖南平头山、湖北平头山两个像平头一样的山包，在山的边上，生活着一群依山傍水，祖祖辈辈依靠捕捞生活的渔民。中咀湖、螃蟹冲、燕路坡、海路坡…………美丽的老家……砖瓦冲的每一个坡，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这些山水，还有跟山水有关的故事、传说，是我们故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记录着祖先的生活和对于这山水的敬畏，也记录着历史。
在坦渡镇镇政府办公室主任黎明的陪同下，来到五星茶园。茶园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茶园面积520亩，现生产产品有银针、翠峰、毛尖、龙井、部优、绿茶等，夕阳下的茶园显得壮观，错过了初春时采茶的繁忙，自有夏天时的宁静。
第二天，我们开车去龙源水库，在堤岸前下车小歇。只见湖水清涟，水波荡漾，有小舟轻划如梭如织。几十里水面，港汊河溪根须似的伸向大山深处。这是一个人工湖，叫龙源水库。上世纪70年代初，临湘动员了三万劳力，花四年功夫修成，当时这四周山岭住满了民工，斫草为铺，拾薪为炊，白天人群似蚁，晚上篝火连天，就靠箢箕扁担锄头加上血汗，使这山口出现了又一个“龙湫”。目的是聚龙窖山之水，灌临湘平原之田。记得小时候，父亲告诉我说，“当时，他就是按照人民公社的安排，自挑铺盖盐米，从定湖老家步行八十里，在此挑堤半年”……我心头一热，差点流出泪来。父亲早已化入青山，若他九泉得知，三十年后，他的儿子在他曾流血流汗筑成的大堤前低徊浩叹时，也许会欣然含笑。我们的先人不都是这样咬紧牙关劳作，才遗留下一处处文明的遗迹么?
再往龙窖山的深处，是重重叠叠山，高高低低树，叮叮咚咚溪，曲曲折折路，顺着布满卵石的河一直上行，就可以看到壮观的瀑布……
我们总是向往着远方，不远万里去观光旅游，却往往忽略了故乡的风景。
最后的渔民


到达黄盖湖、渔民村，要驶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我从小在湖边长大，儿时在湖边放牛，玩耍，嬉闹的场景让人回味无穷。5月28日下午，再次来到黄盖湖，几条渔船停靠在岸边，湖上的围网被拆除。渔民村里几个皮肤黝黑的渔民坐在门前聊天，太阳下的干鱼散发着鱼腥味。他们大部分来自益阳沅江，54岁的青可金是唯一一个四川人，他十七岁时从家里出来，一路到了黄盖湖边，成了渔民。村上年纪最大的渔民是83岁的祝运端，1956年逃荒到此。
黄盖湖以它博大的胸襟接纳了这批外来者，“2009年以前，他们都住在湖边的草棚里。”同行的黎明介绍。2009年，临湘市渔民解困安居工程，才让渔民住上了楼房。2017年，政府决定退渔还湖，打造全域旅游的人文景观湿地公园观赏景区，平头山范围之内的全部渔民与湖区的迷魂阵、高水阵，包括渔船，全部退出捕捞作业，国家已对渔民建房补贴，渔民们住上了楼房。


“现在水质变差了，鱼少了，也变得不好吃了，今年十月份开始就不准下湖捕鱼了。”青可金开着渔船带着我们在湖里兜了一圈，忍不住感慨。随着鱼类资源的枯竭和生态保护的需要，渔民终究需要上岸。黄盖湖是越冬候鸟群聚栖息地，每年冬天都会有几万只候鸟在此歇息，在坦渡镇的未来规划里，这里将会成为湿地候鸟观测点。
或许，以后再难看到渔舟唱晚，不过，成千上万的候鸟停留的景象或许更应该是黄盖湖最初的样子吧，至于渔民，在经历了上岸的阵痛之后，定然也会依靠着景区的旅游，重新找到谋生的出路吧。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


故乡在改变了，变得文明、整洁起来，家家户户建起了新楼房。连乡村也到处是垃圾桶，整洁卫生，“每各村都进行卫生评比，搞得好的奖励，做得不好的处罚。”坦渡镇镇委书记何卫华书记介绍乡村管理的经验。“干群同心，努力将坦渡镇建设成为边界重镇、产业强镇、文化名镇。”的宣传标语置于进入坦渡的大路旁，是镇政府的决心，也是坦渡的美好未来。
故乡已经改变了，“全景临湘、全域旅游”的生态、宜游、和美坦渡蓝图已经铺开。
万峰天井山道教圣地、联合宏法源佛教寺庙、灯明灯窝山三国周瑜屯兵故址、农胜明代窑址、坦渡老街、中山湖知青点、黄盖湖、羊花咀观鸟、七星半岛、中山湖都将重新焕发生机，中山湖休闲山庄，红旗汪氏庄园、勇敢田园农庄、五星茶场、龙胜山庄等地方已经吸引了周边的城里人员前来观光消费。吸引了成千上万来自湖南、湖北的旅游者，全域旅游的蓝图已经展开。2016年，坦渡镇被评为临湘市美丽乡村。


故乡又没有改变，依旧是竹林掩映，依旧是青山绿水，吃饭依旧叫“恰饭”，讲人不精明就说是“苛苛傻傻”;夜晚叫“夜里”;中午叫“日里”;家里叫“屋里”;老婆叫“堂客”;说话叫“哇事”;什么为“麽哩”;小孩子为“细伢子”;作对或者开玩笑叫“嬲卵谈”……青山犹在，乡音未改，游子的乡愁就有处安放。
别离才“伊始”，思念已“遍地”，刚回到长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已经开始想念起故乡来。
作者：朱德军 临湘市坦渡镇红旗村砖冲组
现任天心区文化市场综合执法局副局长
[责编:罗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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