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回忆在黄盖湖的日子

huanggai

故乡的河（一）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老师丶同学们晚上好！

      看到黄盖湖建设得越来越好，发自内心的高兴，虽然我不是生在黄盖湖，但从我懂事起就只有对她的记忆，那个曾经我们只想离开的地方，现在觉深深地把她眷恋，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象刀子一样刻在心里，挥之不去，铁山咀~场部四合院~桃树~树皮屋~大礼堂~食堂，还有那个经常驱赶我们这些跳皮捣蛋孩子的事务长向叔叔，甚至连场部机关那个厕所都记忆犹新。从铁山咀沿着那条小河走是搬运队丶医院丶广坪队~畜牧队~机务队~子弟学校。我的启蒙老师陈冬娥，农场老场长王爱民丶田保林丶留苏的高级知识分子郑育修丶还有医德高尚的时医生！1968年文化大革命，父亲被怀疑是中统特务，关押半年后，下放到天鹅一队丶二队劳改4年之久，我们家从铁山咀场部机关搬到了天鹅一队，艰苦的日子拉开了序幕…

      我们全家被安排住牛栏屋，当时就是一个毛草棚子，墙壁是芦苇杆子做的，父亲就买些草纸和些稀泥，用脚去踩烂，再糊到墙上，成了泥巴墙，这样冬天就不过风，住我们家隔壁的是范爹，当时也是四类分子，是杨林寨移民到黄盖湖的，头上总是缠条黑手巾，手中一根旱烟兜，范娭毑最喜欢讲鬼故事，每次都把我们几姊妹吓得要死，但又喜欢听她讲，她女儿范雪梅还告诉我和我姐请"七姐"，就是用一个笤箕，在笤箕上系根筷子，下面放一盘米，两个人分别抬一边，让筷子在米上面挆，可以问年龄丶问前程丶猜东西，我们好奇，那个笤箕上的筷子怎么会机械的撮盘子里的米？真的是七姐下凡？反正现在心里还是个谜。

      记得那时候要吃食堂，家家户户把米送到食堂去蒸，自已在家里炒菜，我每天的任务是送米去食堂，端饭回家里，那时候天天吃南瓜丶海带丶猫鱼，有时候吃着吃着饭会发现饭里面有一种叫"屋毛虫“的虫，好多脚，是从屋顶上掉到锅里的，开始觉得恶心，后来碰到多了，也就不再那么怕了。我们家屋后面有条沟，父亲买了一个"壕“，晚上放在沟里，第二天早上去取壕，里面有好多小小的扁鱼，母亲告诉我们把鱼用手把肠子丶鱼胆挤掉，那段时间我们天天吃鱼，哥哥丶姐姐有时间要去水沟里砍油草，晒干，扭成把子，做柴烧，我年纪小，也不觉得苦，只可怜我父亲，因为我一个小小的告秘，差点与我们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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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六）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六八年农场里来了很多从衡阳市下放的知识青年，他们来到农场后，沉寂的乡村一下就热闹起来，他们办扫盲班，演革命样板戏，帮助办学校。原来我们天鹅一丶二队只有小学1～3年级，是3个年级一起读书的混合班，语文课就是学《毛主席语录100条》，学老三篇：《愚公移山》丶《纪念白求恩》丶《为人民服务》，教我们是位女老师，姓任，是杨林寨人，她高挑的个子，和霭可亲，印象最深的是她鼻梁上时不时会出现一道红色的痕迹，刮痧留下来的，可能是经常头痛，有一次在课堂上，一位高个子男同学，穿着短裤站在桌子上跑来跑去，当站在我桌子上时，我一抬头，不经意看到他裤裆里的两个蛋。


为了解决当时读书难的问题，农场决定在群英队建一所高小，记得有位叫刘丽的女知青，当我们的班主任，刚开始沒有桌椅，师生们就把茅室板子洗干净，两边搭几块砖头当桌子，硬是在艰苦的环境中把学校办起来了。


从天鹅队到群英队，要沿着屋前的小河往南走2里多路，每次放学回家，那条路就成了同学们打闹嬉戏的乐园，有一天放学的路上，有位男同学站在河堤上说；＂只有甘xx的爸爸就神气，国民党特务＂，并做着一手拿枪，插在裤腰上的动作。我当时脑壳一轰，文革中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历史问题被打倒成国民党特务，从派出所长的位置上下放到生产队劳动改造，我也从干部子弟变成了黑五类的子女，但从父亲的多次言谈中，我知道是被人家陷害的，当时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指使我，不由分说，拿起随身的一把雨伞砸向他的头，父亲是我最敬重丶最亲的人，十几岁参加革命，浏阳大围山剿匪曾立过汗马功劳，解放初期就在浏阳县公安局任侦察员，后来调到湘潭钢铁厂当保卫科长，六一年农垦局动员干部去国营农场，父亲又义无反顾的带头到条件艰苦的农场工作，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很少在家，每次出差回家都会带些香蕉丶苹果之类的回来给我们吃，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文革中看到造反派抓着父亲斗的场面总会在眼前浮现，但我坚信我的父亲是无辜的。


没想到我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为了在同学面前捍卫自己的父亲撞了祸。当时旁边的几个同学上前去拉架，这位男同学的头顶被打出了血，当时我象一名斗士一样，一点都不怕，只到看到他头顶上在出血，我也吓到了，几个同学把他送到我们家，妈妈匆忙从地里赶回来，用火柴盒上面划火的那面纸皮子贴在被打同学的头皮上止血，用小手帕包了十多个鸡蛋，送同学回去了。当问到我打人原因时，母亲破天荒沒有打我，只是跟同学家父母赔理道歉，但我担心的是，父亲会不会又被挨斗。


父亲在天鹅二队期间，贫下中农也很同情他，他的工作就是在水田里Hao禾，父亲就穿着在公安唯一留下的一件旧黄棉袄，腰上系根草绳，手里柱根棍子在水田里来回踩草，由于长期在水田里干活，得了很严重的关节炎和胃病，记得有年大年三十父亲从医院住院回家，一家人围着火炉子，妈妈炒了一盘黄豆，买了一个肉罐头红烧，再就是一碗南瓜、一碗海带，几片腐乳，吃了个团年饭，望着香喷的肉和黄豆，我们子妹都不伸筷子，让父亲和弟弟先吃，这时父亲会用筷子每个人分点，那时，父亲就是我们的天，生怕他丢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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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六九年下半年，我家从天鹅一队搬到了二队，终于从毛草屋搬到了红砖墙红瓦的瓦屋，房子是建在小河河堤边上，一排房子有十几户人家，我们家是二正二拖，住在靠南头，房子朝东，正对着小河，那年的七夕，天气很热，家家户户就把竹床搬到房前的坪里乘凉，那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小孩子会求着大人讲故事，爸爸讲故事是最有宣染力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就是在那个七夕深深的印在心里…，皇母娘娘有七个女儿，个个美若天仙，有一天她们到河里洗澡，七姐的衣服被放牛娃牛郎拉走了，没有按时回到天庭，后来跟牛郎在凡间结婚生子，夫妻恩爱，后来被皇母娘娘知道了，派来天兵天降把织女抓走了，牛郎用罗筐担着一担女儿，一路追赶到天上，眼看就要追到，皇母娘娘从头上取下一把银梳子，对着空中一划，瞬间，一条银色的河把织女和牛郎分做两边，天上的喜鹊为了成全这对恩爱夫妻，每年的七月初七晚上，都要飞到天上，用身体搭起一座鹊桥，让他们一家人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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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群网友回复：
        看到黄盖湖中学高五班，甘建湘师姐写到她们家兄弟“打泡球”的故事，我们也叫“打咕球”，使人联想起1974年的一个夏天，当时衡阳知青梁必炜老师在农场广坪小学任我们的班主任。学校规定学生中午在家吃饭后，必须统一到学校葡在课桌上午睡。这天梁老师检查午睡情况，发现差了不少人没来，他问值班班干部是怎么回事？回答说天气太热可能是去“打泡球”克了。梁老师来到离学校不远河边果然看到十几个男生在裸泳。他便蹑手蹑脚地将他们的衣裤全部拿走了，完得正高兴的同学们全然不知这些。当解除午睡钟声敲响时，这些人立马上岸准备穿衣服回教室上课，没想到上岸才发现衣裤不见了，总不能光着身子去学校，这样不羞死个人啦！怎么办？无奈的大家只好又泡到河里等有路人经过时再求助……。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泡在水里大家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我们的梁老师突然出现在了河边，如此突如其来的场景，使大家既害怕又害羞又无语，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水，恨不得钻地缝！  “你们这些兔崽子！都赶快跟老子上来！”梁老师对泡在水中的他们吼道。战战兢兢的大家都只好乖乖地爬上岸，穿好衣裤跟着老师耷拉着脑袋回到了教室，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顿严厉的批评过后，宣布4点半放学时，今天这些没有参加午睡去游泳的同学不得回家，必须到教室加倍把午睡补上才能离校！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估计这种惩罚方式地球上还没有第二例[呲牙][呲牙][呲牙]


微信群网友回复：
        [强][强]我们这一代人都经历过。回想起来还是害怕，根本没想会有什么后果，直到有小伙伴溺水才晓得门前这条河会要人命。现在这条河没人敢下去玩水打浮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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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四）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湖区的夏天又闷又潮，晚上蚊子多，妈妈就点那种很粗的蚊香，地上垫块雨衣，就睡在地上，我可能是6月出生的，火毒特别重，满头都长了好多"灯泡“~疖子，又痛又痒，要等到疖子作浓了，把浓头挤出来才会好，每次都是妈妈用消过毒的针帮我挑穿，把浓头挤尽，用盐水冲洗干净，过几天就好了。哥哥就没有我幸运了，长个疖子在眼晴边上，好了后留下个"疤子"，成了姊妹吵架的话头，每次哥哥跟姐姐吵架，姐姐都会喊着一二三，用手指着眼睛旁，气得哥哥满脸通红，然后就打得鸡飞狗跳，姐姐打不赢就一路哭一路骂："疤子~疤子~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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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三）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姐姐做错了事，理应受到责骂，但最后是我挨了打，现在回忆起来，父母不责怪的原因，姐姐那时候只有十岁，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一个丫头，她也怕，文革时的造反派对坏分子子女很警惕很凶，但最后这封信还是姐姐交到了刘书记手里…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转眼到了夏天，湖区的孩子最喜欢玩水，我家不远处有个渠道，渠道有个闸口，放暑假哥哥就带我们在那里打"泡球"，那天下午，我和哥哥姐姐陆续上岸，才5岁的弟弟刚刚学，哥哥就拿个小木桶让他双手扒在木桶上，我们几个在一边打闹嬉戏，等我们再回过头望水里的弟弟时，小木桶已翻过来倒扣在水里，只看见一双小手在水面上乱抓，哥哥扑腾一下跳入水里，把弟弟从水里救上岸，弟弟脸色寡白，哥哥又拍他的背，这才哇的一下，吐出几口水。其实父母也交待过我们不要玩水，甚至说水里面有水猴子，每年都会有小孩溺水死亡，听到那些失去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但湖区长大的孩子，就是喜欢玩水，任凭大人们如何交待也无济如事。

      男孩子基本上是裸游，上岸才把裤子穿上，如果穿条湿裤子回家，估计又会被父母一顿猛揍。哥哥挨的揍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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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河（二）

作者网名：汨罗甘姐   来源：黄盖湖乡友生活群

      不久，农场调来一位新书记兼场长刘时东，父亲暗暗高兴，白天在水田里劳作一天，晚上就关着门一个人在房里写东西，一连写了几天，哥哥姐姐在场部子弟学校寄宿，只星期日放假，那是一个冬天，爸爸把一叠厚厚的信封交给姐姐说："这封信你一定交到刘时东书记手里，我的问题全靠这封信"。妈妈在边上也反复叮嘱，一定要姐姐把信送到，哥哥在一边不吭声，虽然哥哥比姐姐大一岁多，但哥哥胆小，姐姐胆大泼辣，所以爸妈把这个重担交给了姐姐。姐姐从场部回来，告诉爸妈信送到了。有希望的日子是美好的，父亲天天昐组织上找他谈话，但这封信好像石沉大海…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一天我从姐的棉衣口袋里发现厚厚的一个信封，一看是爸爸写给刘书记的信，我象发现新大陆样，马上告诉了父亲，我心里只是想告姐姐的状，因为她老是欺负我。根本没想到这封信会引来一场风暴。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夜晚，半夜，我突然被母亲的一声嚎啕大哭惊醒，我睁开蒙胧的双眼，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父亲的颈脖上有根绳子，母亲跪在地上双手抱着父亲的双腿哭喊着："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4个孩子们怎么办？你要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父亲流着泪说：”是我让你们母子遭罪了，我走了，你们就不会跟着我受岐视了。“最终父亲被母亲救下，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我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从来没有挨过父母揍的我，被母亲穿着皮鞋的脚很很地踢了一下：”就是你撞的祸“。